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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插页 最后的相处(2 / 16)

面和我到底错了在哪里──马粪的原地已经埋着了我的踝骨。

姥娘的人生关系并不复杂,她日常所见到和相处的,也就是随着她而延续下来的家庭成员。随着孩子们从低到高长大和一个个从高而低地离开她,她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这时她所惦记和想念的,也都一个个的在她心中。往往当这种心中偶尔有一天变成现实的时候,她倚门迎接我们的,是从心底绽开的笑容。不管是白天还是很深的夜晚。接着,她又以这种同样的笑容给我们送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种迎接和送行的重要性。我们肤浅地、自私地和回避地理解了这种笑容。我们竟然以同样的笑容应答了她。现在我明白了,姥娘在当时就知道这两种笑容像海面的浪花和海底的潜流一样表面看它们是在一个容器里其实它们并不相交,但当时姥娘就故意地和我们相同地含糊和掺和了这两种东西。在姥娘最后的几年里,我们还是占了姥娘的便宜─当我对着姥娘的遗像最后一次向她告别的时候,本来笑容的生前照片,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痛楚呢?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稍稍明白了以前的那一点。她屋中和心里的灯永远是向我们开发和点亮的,我们对她灯的呼应,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偶然。但姥娘已经达观地把这看成是一种自然。她还是一个人默默地在乡下的院子里度过她漫长的一天又一天。当给姥娘治丧的时候──这是近些年我在这个我从小生长的小院里呆的最长的时间,当我看到院子的枣树、石台、屋里的灶台、篮子、水缸、案子和烧火棍这些姥娘在不久之前还一个个运用的物什现在可真到了物在人亡的时候,我才深深地明白了姥娘的最后几年。这些才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东西。因为这一点,它们一下就具有了灵魂。我们倒一下都成了空壳。枣树还在风中摇动。水壶和脸盆一下就穿了底和漏出水。惊诧之后,当时我还没有明白,到了现在写文章的时候,我又深一个层次地明白:是因为这些灵魂,一下也感到自己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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